第一卷 溯回 溯回（一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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殿里殿外都燃着灯，自杳默来了长明殿，这六百多年的时光里，都不见其熄灭。 </p>
今日，他带来两个客人。 </p>
辛夷站在门前迎他们，只见杳默走在前面，两个客人跟在后面。 </p>
来人皆是凡间王侯贵族模样穿着。一个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，五官端正，神情庄严肃穆。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男子，二十岁出头的样子。眉目俊俏，龙章凤姿，皎如玉树，相较杳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黑眸之中神采奕奕，果真是少年意气，风流明媚。脸上神情也较为柔和，倒不像是来办正事的——倒像是来踏青的。 </p>
辛夷暗道怪哉，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沉稳平静表情。她道： </p>
“两位客人在殿内稍作歇息，君上一会儿便来。” </p>
那中年男子连忙恭敬道：“不急不急，且让神君先忙，我等本就闲来无事，能在神殿中等候也是我等福气。” </p>
辛夷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，颔首后离开。 </p>
少年对他的态度却露出不屑的神色，当着杳默的面冷哼一声，却不看他一眼。 </p>
中年男子立马厉声斥责少年： </p>
“放肆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，岂容你妄为！不知分寸！” </p>
少年笑笑，笑中带着半分明朗，半分讥诮。 </p>
杳默见此，并无其他表情，只道：“长明殿不可喧哗。” </p>
中年男子马上噤声。 </p>
“二位随我来。”杳默带着两人走到一处殿前。 </p>
匾额上古体写成的“拾遗殿”三个大字庄严而醒目。 </p>
长明殿是整个云宫的统称。内里却分布着大大小小百十来个宫室，拾遗殿便是其中之一。 </p>
漆黑色殿门上镀着金，偏暗色的金上雕刻着上古凶兽饕餮和混沌。门的两侧用古字刻着“使汝流转，心目为咎”和“苦海无涯，回头是岸”两句话，少年的目光在字上停留了一瞬后淡然走进殿内。中年男子却驻足了许久。 </p>
“阁下在瞧什么？”杳默向来寡言，今日却多了一句嘴。无他，只是觉得那男子磨蹭。本可斥责一句或催促一声，偏生他就是个谦和的性子，实在做不来那等刁蛮莽撞之人。 </p>
“哦……”男子回过神来，看向杳默，顿了片刻，敛尽所有神色，道：“敢问仙君，四大凶兽，不知为何选中雕这两只？” </p>
“饕餮食欲无穷，甚至可吞噬自己，是为无穷之欲也。混沌有眼看不见，有耳听不清，是为是非不分也。前代神君认为，此二者之乃万恶之源，更甚于万恶。故刻之以警醒后世。”杳默道。但他心知，那男子看的不是凶兽，而是那几句话。 </p>
“恶……”男子若有所思，不再多言，入了殿内。 </p>
杳默取出揣在怀里的册子，提笔写道：“初七，来客凡界之人。大梁朝永安王赵溯，及其三子赵原隰。” </p>
凡人来此所求，不外乎有关生死之事。很久之前便听君上说过，世间之事，除却生死皆是闲事，杳默深以为然。 </p>
只是不晓得这身处高门的王爷，所求为何，以至于拖家带口。杳默虽不知，但却不那么好奇。几百年，什么事都见过了，便只当是寻常事了。 </p>
赵溯进了拾遗殿，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情景，反而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，五感俱失。他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慌。 </p>
“原隰！原隰你在哪里？！”赵溯急切地喊着赵原隰的名字，却无人应答。 </p>
眼前突然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，赵溯伸手遮挡，却融进了白光之中。 </p>
赵溯看到了年少时的他。 </p>
那是一处?热闹的街市，身为永安王世子的赵溯鲜衣怒马，意气风发。那时的他跟随父王自疆场归来，连夺五城，逼得敌国签下五十年不犯的契约，可谓是战功显赫，名满天下，荣宠一时。 </p>
他随其父永安王带着车马队伍在街上游行，这也是天子的恩泽，要让大梁皇城的百姓都看看铁血战王和英雄少年的风姿。 </p>
都说凡间之人中举登科后便有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”?的畅快和风光，而赵溯虽是武将，却也有此心境。 </p>
可也就是在那天，他明了了此生的风光荣宠、春风得意，远不及遇到沈燕纾那一刻的惊鸿一瞥，一眼万年。? </p>
此时的赵溯不知是一个旁观着几十年前的自己的看客，还是马上游行的自己。总之在这亦幻亦真的世界里，他知道，他又能再见到她了。?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。 </p>
游行的队伍被前面的人群挡住了。街道上?顿时水泄不通，人满为患。 </p>
“怎么回事，前面发生何事？”?永安王问。 </p>
“我去看看。”?赵溯说着便下马走到前面。 </p>
只见一个?青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剑指一公子，面上带着七分怒意，三分霸道，模样好不威风。细看那女子臻首娥眉，明眸皓齿，端的一个丰姿绰约的绝代佳人。 </p>
四十五岁的赵溯看着容貌依旧的沈燕纾，生出了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慨。 </p>
“燕纾……”他轻唤一声，却无人应答。他伸手想触摸她的脸，却从她的身体穿过。 </p>
这里没有人能看见这个中年的赵溯，他也触碰不到任何人。 </p>
沈燕纾身后蜷缩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，哭哭啼啼地说着“请女侠为奴家做主”的话，再加上旁边围观的百姓的议论，整个事件一目了然。 </p>
“你放心，胆敢强抢民女，我看他是想吃牢饭了。送到官府最为妥当。”沈燕纾义正言辞道。 </p>
“送官？”被剑指着的公子嗤笑，“你可知本公子是谁？” </p>
围观百姓皆议论道： </p>
“刑部尚书家的公子，京城哪个不认识啊。” </p>
“可不是嘛，他爹就是官，官官相护，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小事把儿子送进大牢？” </p>
“就是就是……” </p>
沈燕纾闻声蹙眉，“刑部尚书之子是吧，”她顿了顿，狡黠地坏笑，“既然送不了官，打你一顿长长记性也好！” </p>
不等那公子反应，拳脚便招呼到脸上。公子未曾习武，根本招架不住这一顿拳打脚踢。 </p>
“啊……你这泼妇……救命啊……来人呐……泼妇……爹啊……救我呀……” </p>
公子被揍得鼻青脸肿，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，百姓皆拍手叫好。 </p>
少年赵溯被沈燕纾英姿飒爽的风韵气质吸引住了，他把一切看在眼里，却不觉得她的举止粗鲁泼辣，反而认为她侠义丹心，英勇无畏，甚至她的举动有些……可爱。他不自觉嘴角上扬，心也不知被什么牵住了。 </p>
“冤有头债有主，今日打你的是我沈燕纾，你若是不服，就来丞相府找我。到时候，看谁有理！”沈燕纾道。 </p>
众人皆叹怪不得这女子如此胆大肆意，原来是丞相府的千金。但人们还是佩服这女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，毕竟这皇城之中，有那么多名门贵女，却又有几个像沈燕纾一般英勇仁义。 </p>
是啊，世上女子千千万，却只有一个沈燕纾。即使找到那么多相似的，却都不是她。只这一个人，便让赵溯执着二十多年，用尽方法留住她。可终究却应了那句“最是人间留不住，朱颜辞镜花辞树”。中年的赵溯如是想着，不由得悲从中来。 </p>
恍惚之间，眼前的场景又变了样子。 </p>
此时的他身处皇宫之中。 </p>
歌舞水袖如云，笙箫管弦不绝。少年皇帝大摆庆功宴，为赵溯父子的赫赫战功庆祝。 </p>
“皇叔和从之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，不知想要什么奖赏？”皇帝赵沂举杯问道。 </p>
赵溯表字从之，与皇帝赵沂相差不到两岁。 </p>
永安王起身恭敬道：“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。率土之兵，莫非王臣。这是末将应尽之职，并不敢要奖赏。” </p>
赵沂笑笑，道：“从之呢？想要什么奖赏？” </p>
赵溯正欲说“没有”，却被赵沂抢先开口道：“千万别跟朕说什么都不想要。若朕的臣子个个都无欲无求，那朕还要靠什么来号令他们呢？” </p>
赵溯点头，道：“臣弟对京城一女子一见倾心，想让皇上做个媒人，帮臣弟求娶那女子。” </p>
“哦？”赵沂挑眉轻笑，打趣道：“不知是谁家的女子如此有福气，竟能入了从之的眼。从之的眼光向来是最挑剔的。” </p>
“是丞相府千金，沈燕纾。”赵溯道。 </p>
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地方，赵沂暗自握紧了酒杯。 </p>
…… </p>
场景又突然变换。 </p>
一时间锣鼓喧天，鞭炮齐鸣。整个永安街张灯结彩，人山人海。 </p>
少年赵溯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。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。 </p>
喜轿落下，新娘下轿。拜过天地后，便送入洞房。 </p>
“哇……”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。 </p>
赵溯与沈燕纾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。 </p>
“咳咳……”床榻上的沈燕纾已然面黄肌瘦，形如枯槁。 </p>
“燕纾、燕纾……你相信我，我一定会寻来天下最好的名医来医治你，燕纾……”赵溯紧握着沈燕纾的手，双眼通红，说话声音似带着哽咽。 </p>
沈燕纾却满不在乎，神色之中，甚至有释然之情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，道： </p>
“不必了……替我照顾好那个孩子……” </p>
语毕便闭上了眼。 </p>
“燕纾、燕纾……不、不要离开我……” </p>
殿里殿外都燃着灯，自杳默来了长明殿，这六百多年的时光里，都不见其熄灭。 </p>
今日，他带来两个客人。 </p>
辛夷站在门前迎他们，只见杳默走在前面，两个客人跟在后面。 </p>
来人皆是凡间王侯贵族模样穿着。一个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，五官端正，神情庄严肃穆。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男子，二十岁出头的样子。眉目俊俏，龙章凤姿，皎如玉树，相较杳默有过之而无不及。黑眸之中神采奕奕，果真是少年意气，风流明媚。脸上神情也较为柔和，倒不像是来办正事的——倒像是来踏青的。 </p>
辛夷暗道怪哉，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沉稳平静表情。她道： </p>
“两位客人在殿内稍作歇息，君上一会儿便来。” </p>
那中年男子连忙恭敬道：“不急不急，且让神君先忙，我等本就闲来无事，能在神殿中等候也是我等福气。” </p>
辛夷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，颔首后离开。 </p>
少年对他的态度却露出不屑的神色，当着杳默的面冷哼一声，却不看他一眼。 </p>
中年男子立马厉声斥责少年： </p>
“放肆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，岂容你妄为！不知分寸！” </p>
少年笑笑，笑中带着半分明朗，半分讥诮。 </p>
杳默见此，并无其他表情，只道：“长明殿不可喧哗。” </p>
中年男子马上噤声。 </p>
“二位随我来。”杳默带着两人走到一处殿前。 </p>
匾额上古体写成的“拾遗殿”三个大字庄严而醒目。 </p>
长明殿是整个云宫的统称。内里却分布着大大小小百十来个宫室，拾遗殿便是其中之一。 </p>
漆黑色殿门上镀着金，偏暗色的金上雕刻着上古凶兽饕餮和混沌。门的两侧用古字刻着“使汝流转，心目为咎”和“苦海无涯，回头是岸”两句话，少年的目光在字上停留了一瞬后淡然走进殿内。中年男子却驻足了许久。 </p>
“阁下在瞧什么？”杳默向来寡言，今日却多了一句嘴。无他，只是觉得那男子磨蹭。本可斥责一句或催促一声，偏生他就是个谦和的性子，实在做不来那等刁蛮莽撞之人。 </p>
“哦……”男子回过神来，看向杳默，顿了片刻，敛尽所有神色，道：“敢问仙君，四大凶兽，不知为何选中雕这两只？” </p>
“饕餮食欲无穷，甚至可吞噬自己，是为无穷之欲也。混沌有眼看不见，有耳听不清，是为是非不分也。前代神君认为，此二者之乃万恶之源，更甚于万恶。故刻之以警醒后世。”杳默道。但他心知，那男子看的不是凶兽，而是那几句话。 </p>
“恶……”男子若有所思，不再多言，入了殿内。 </p>
杳默取出揣在怀里的册子，提笔写道：“初七，来客凡界之人。大梁朝永安王赵溯，及其三子赵原隰。” </p>
凡人来此所求，不外乎有关生死之事。很久之前便听君上说过，世间之事，除却生死皆是闲事，杳默深以为然。 </p>
只是不晓得这身处高门的王爷，所求为何，以至于拖家带口。杳默虽不知，但却不那么好奇。几百年，什么事都见过了，便只当是寻常事了。 </p>
赵溯进了拾遗殿，却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情景，反而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，五感俱失。他感到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慌。 </p>
“原隰！原隰你在哪里？！”赵溯急切地喊着赵原隰的名字，却无人应答。 </p>
眼前突然迸出一道刺眼的白光，赵溯伸手遮挡，却融进了白光之中。 </p>
赵溯看到了年少时的他。 </p>
那是一处?热闹的街市，身为永安王世子的赵溯鲜衣怒马，意气风发。那时的他跟随父王自疆场归来，连夺五城，逼得敌国签下五十年不犯的契约，可谓是战功显赫，名满天下，荣宠一时。 </p>
他随其父永安王带着车马队伍在街上游行，这也是天子的恩泽，要让大梁皇城的百姓都看看铁血战王和英雄少年的风姿。 </p>
都说凡间之人中举登科后便有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”?的畅快和风光，而赵溯虽是武将，却也有此心境。 </p>
可也就是在那天，他明了了此生的风光荣宠、春风得意，远不及遇到沈燕纾那一刻的惊鸿一瞥，一眼万年。? </p>
此时的赵溯不知是一个旁观着几十年前的自己的看客，还是马上游行的自己。总之在这亦幻亦真的世界里，他知道，他又能再见到她了。?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。 </p>
游行的队伍被前面的人群挡住了。街道上?顿时水泄不通，人满为患。 </p>
“怎么回事，前面发生何事？”?永安王问。 </p>
“我去看看。”?赵溯说着便下马走到前面。 </p>
只见一个?青绿色衣衫的年轻女子剑指一公子，面上带着七分怒意，三分霸道，模样好不威风。细看那女子臻首娥眉，明眸皓齿，端的一个丰姿绰约的绝代佳人。 </p>
四十五岁的赵溯看着容貌依旧的沈燕纾，生出了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慨。 </p>
“燕纾……”他轻唤一声，却无人应答。他伸手想触摸她的脸，却从她的身体穿过。 </p>
这里没有人能看见这个中年的赵溯，他也触碰不到任何人。 </p>
沈燕纾身后蜷缩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，哭哭啼啼地说着“请女侠为奴家做主”的话，再加上旁边围观的百姓的议论，整个事件一目了然。 </p>
“你放心，胆敢强抢民女，我看他是想吃牢饭了。送到官府最为妥当。”沈燕纾义正言辞道。 </p>
“送官？”被剑指着的公子嗤笑，“你可知本公子是谁？” </p>
围观百姓皆议论道： </p>
“刑部尚书家的公子，京城哪个不认识啊。” </p>
“可不是嘛，他爹就是官，官官相护，怎么可能因为区区小事把儿子送进大牢？” </p>
“就是就是……” </p>
沈燕纾闻声蹙眉，“刑部尚书之子是吧，”她顿了顿，狡黠地坏笑，“既然送不了官，打你一顿长长记性也好！” </p>
不等那公子反应，拳脚便招呼到脸上。公子未曾习武，根本招架不住这一顿拳打脚踢。 </p>
“啊……你这泼妇……救命啊……来人呐……泼妇……爹啊……救我呀……” </p>
公子被揍得鼻青脸肿，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，百姓皆拍手叫好。 </p>
少年赵溯被沈燕纾英姿飒爽的风韵气质吸引住了，他把一切看在眼里，却不觉得她的举止粗鲁泼辣，反而认为她侠义丹心，英勇无畏，甚至她的举动有些……可爱。他不自觉嘴角上扬，心也不知被什么牵住了。 </p>
“冤有头债有主，今日打你的是我沈燕纾，你若是不服，就来丞相府找我。到时候，看谁有理！”沈燕纾道。 </p>
众人皆叹怪不得这女子如此胆大肆意，原来是丞相府的千金。但人们还是佩服这女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，毕竟这皇城之中，有那么多名门贵女，却又有几个像沈燕纾一般英勇仁义。 </p>
是啊，世上女子千千万，却只有一个沈燕纾。即使找到那么多相似的，却都不是她。只这一个人，便让赵溯执着二十多年，用尽方法留住她。可终究却应了那句“最是人间留不住，朱颜辞镜花辞树”。中年的赵溯如是想着，不由得悲从中来。 </p>
恍惚之间，眼前的场景又变了样子。 </p>
此时的他身处皇宫之中。 </p>
歌舞水袖如云，笙箫管弦不绝。少年皇帝大摆庆功宴，为赵溯父子的赫赫战功庆祝。 </p>
“皇叔和从之为我大梁立下汗马功劳，不知想要什么奖赏？”皇帝赵沂举杯问道。 </p>
赵溯表字从之，与皇帝赵沂相差不到两岁。 </p>
永安王起身恭敬道：“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。率土之兵，莫非王臣。这是末将应尽之职，并不敢要奖赏。” </p>
赵沂笑笑，道：“从之呢？想要什么奖赏？” </p>
赵溯正欲说“没有”，却被赵沂抢先开口道：“千万别跟朕说什么都不想要。若朕的臣子个个都无欲无求，那朕还要靠什么来号令他们呢？” </p>
赵溯点头，道：“臣弟对京城一女子一见倾心，想让皇上做个媒人，帮臣弟求娶那女子。” </p>
“哦？”赵沂挑眉轻笑，打趣道：“不知是谁家的女子如此有福气，竟能入了从之的眼。从之的眼光向来是最挑剔的。” </p>
“是丞相府千金，沈燕纾。”赵溯道。 </p>
在众人没有察觉的地方，赵沂暗自握紧了酒杯。 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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场景又突然变换。 </p>
一时间锣鼓喧天，鞭炮齐鸣。整个永安街张灯结彩，人山人海。 </p>
少年赵溯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。今日他终于得偿所愿。 </p>
喜轿落下，新娘下轿。拜过天地后，便送入洞房。 </p>
“哇……”是婴儿的第一声啼哭。 </p>
赵溯与沈燕纾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。 </p>
“咳咳……”床榻上的沈燕纾已然面黄肌瘦，形如枯槁。 </p>
“燕纾、燕纾……你相信我，我一定会寻来天下最好的名医来医治你，燕纾……”赵溯紧握着沈燕纾的手，双眼通红，说话声音似带着哽咽。 </p>
沈燕纾却满不在乎，神色之中，甚至有释然之情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，道： </p>
“不必了……替我照顾好那个孩子……” </p>
语毕便闭上了眼。 </p>
“燕纾、燕纾……不、不要离开我……” </p>